防城港港口历史湮没的古埠

www.bianguan.net 2016-4-21 11:04:47 习俗/名人专栏客服:小黄16108382

沧海桑田,似乎真的是“规律”!

面对的是啼鸡村外的荒田荒地。田垌很宽,一般都在几十米,宽的地方一二百米呢。我是乘港口区老科协副会长骆祖文的车,来到三四十年前就听说过的“啼鸡”的。在职时,听地方的文化人士说过,这一带海边多古埠。的确,建市前,防城县几个沿海乡镇,地名称“港”的达23处(单是茅岭,就有木头港、龙船港、芙蓉港、苦茶港等7处),有13“埠”、22“氵万”、14“围”。但凡以港、埠、氵万、湾、基、围、径、坝命名的地方,都是沿海、临海、近海的。至于榄埠、啼鸡、松径、豪丫什么的,据说与伏波南征还扯上点关系呢。豪丫,为了探访伏波庙遗址,十年前去过,村外像啼鸡一样多是围田。老夫今日得宽余,与骆会长专程来探访古埠啼鸡。

车在村边停下,祖文问了古埠头的方向,村人指路,得越过好宽好阔的一片田垌。田垌年内耕种的不多,大多荒芜,不过都比较平整,前望茫茫的。农者的肚子比较空洞的“以农为纲”岁月,想必这里也是一年两造,谷熟时节,必定黄金铺海,稻浪翻滚。如今世道,变成“以钱为纲”了,人们弄钱的空间很宽。此地近海,向大海、小海要钱;或者去“经济发达”地区把血汗、甚至性命卖给“老板”“总爷”也能挣钱,眼前的土地只能“芳草萋萋”。凭老夫在海边工作、生活几十年的阅历,明白眼前只长“资本主义的草”、或者说“新时代之草”的农村广阔天地,旧时的旧时,实际上是海湾、海氵万、海汊之属。

老夫的观点骆会长甚然之。六七十年至百多年前,沿海的居民“靠海吃海”,除了吃海鲜,还靠围垦海汊、海氵万造田造地,换得产五谷杂粮度日。大约是到近代,尤其现代,人口逐渐膨胀,天然小海提供的生活资源明显不足。海边人便大肆围垦,成了半渔半农的新阶层。我是1968年末被分配到边海的,在企沙“东方红生产队”接受“再教育”时,就参加了北港的围垦工程。围垦面积,只几百亩。每天推着装海泥的、重约200斤的独轮车,在20来公分宽的松木板搭成的“车轨”上来回奔跑。一不小心即车翻人仰。车不会毁,人也不会亡,不过弄得你一身臭泥、满脸的泥浆,也够你狼狈的了。自然,其时虽然没有红牛、巧克力之类现代功能食物鼓动体内的威猛,不过年轻,肚子尽管比较空洞,还是有些青春气力,再加革命精神,唱过“跌倒怕什么,爬起来再前进”豪歌的一族。眼下,站在啼鸡的古围田之上,我的思绪翩然,想想这里的当年,不知道有多少啼鸡的前辈们洒汗流血滚海泥浆啊。

骆会长带我到田垌之间一条只有数米宽的河沟边,解说这条沟西南通海,东北通向如今的官山辽水库,水库东面则是另一个古埠头榄埠。过去这一带沿海,到处都是相互沟通的大小海汊,逐步被围垦之后便都成了陆地,在地图上再也看不出当年真实的地貌了。老骆所言可信吗?老骆是本地人,海边生、海边长、海边老,退休前在港口区科技局任职,管海洋的。他说过,其时,他把港口区沿海的一些重要地段都亲自考察过。退休后热心地方历史文化的研究,对光企一带有历史内涵的海岸、古港、古埠、古基围做过一些调查,我以为他的话值得重视。观察地形地貌,我得出结论是,这条不宽的水沟,其实是当年这一段海汊水最深的地方。

海边人都会明白,但凡海汊、氵万、湾、江的,潮退后,往往还有一些海沟水是退不尽的。60年代末,从巫头过氵万尾,即使潮水退尽,茫茫的沙滩中还是有十几到几十米宽的海沟拦住去路。我们那群大学毕业生要到氵万尾去参观,县政工组的提醒,过海沟时,群众都是脱光衣服蹚水过去的,“只能向前看,冇(不)得向后睇(看)”,这是铁的老规矩、老习俗。所以,我断定横于啼鸡村外的这条水沟也就是当日的海汊中的深沟。

骆会长说,据家在啼鸡的一位黄老师(他正好是我企沙中学时教的首届高中生)说,当年开垦这些围田时,这一带围田里挖出过无数的“缸瓦(陶瓷)片”,他目睹的就运走了好几车。骆会长俯下身,在小河岸寻觅,荒草覆地,又没带工具,没找着什么。他便观察沟中滢滢清流,很快就有发现。蹲在岸边,以木棒撩拨,终于拿到一块陶片。黑褐色,纹路清晰,厚度五六毫米,表面光滑。看来,当年垦田时到处能挖出“缸瓦片”不假。田垌垦殖已经百十年,想必农人每年两造办田,都会清理泥中陶瓷片,而至今还轻易能找,可见,原来多、很多是事实。

一番劳累,回到村子,在一家周姓人家屋前歇一歇脚。年过古稀的周伯热情,告诉我们,啊,缸瓦片,过去多啰,捡到盆盆钵钵的是常事。他说,老人传下的话,说过去这里有新街旧街,哪,那边(指我们刚才探过“古”的地方),旧时有凉亭呀、迎客阁什么的。大大小小的商船靠了埠头,就上岸去趁街、喝酒啦。我沿着老人指示的方向看去,烟霭朦胧,除了茂密的林密,荒凉田垌,疏落的岸树,林立帆樯、亭台楼阁、热闹街市、灯红酒绿的景象是没有的。古埠,啼鸡古埠,早就湮没于历史尘埃了!距离村子三四百米、林木阴翳处,是一个“阿婆庙”遗址,传说过去极神。老人还说,古时这一带海汊虽然能沟通东面的钦州湾和西面的防港东湾,但是有些海汊,地势比较高,低潮是过不了船只的,船只只能在高潮时过往。骆会长则补充说,随着明末清初割据光坡、龙门一带的明末反清将领杨彦迪兵败外逃海外之后,广东、合浦等地的人陆续迁徙过来(来途中,曾遇见附近缸瓦冲一老村民,称其祖上是从廉州过来的),原本汉族与交趾混居而人烟稀少的沿海地区逐步繁盛起来,因此,许多海汊被围垦了。老夫知道,到了现代,能围就围,能垦就垦了;发展到如今,则能圈就圈,能占就占,能毁就毁。有资料称,最近30年来,全国沿海填毁潮间带已达27800平方公里,圈、填、占、毁的疯狂势头至今不减。故此,随着自然与人工的伟力,经过啼鸡的这条海上古代商道,像茅岭通防城的古代繁忙水上商道“涌仑”(《岭外代答》)江一样,沦成为历史的陈迹,时也,势也。老夫生叹,倒是有“逆”历史了。

回来之后,我找出了一本1987年绘制的防城县地图册,在光坡乡的地图上,在官山辽水库西边不远处就找到了“啼鸡”。不过那是“内陆”呀。细看,官山辽水库东面大约就一二公里处,便是榄埠江。榄埠江口东头是“榄埠”,榄埠北面却是“企沙盐场的沙田坳工区”。盐田,同样的围垦的产物呀。再往西看,啼鸡西面有个“大沟尾”图上距离一厘米,按比例,那就是两公里半啰。从图看,大沟尾往西南走约两三公里就是暗埠江的一条海汊云约江了。在啼鸡往西、西南还有人们至今没有忘记的两个古地名:松径、豪丫。看来,古代,大约是明清时期吧,啼鸡古埠水路,东北通榄埠江,西南通云约江,中间经过许多的孤墩、孤岛之间的汊、湾、氵万、径,航路隐蔽,且能避开企沙外海的大风大浪,船自然安全得多。须知,古代的海上的航船都不很大,抗风浪能力不强。古书就有记载,商船多“沿岸而进”。

这么胡思乱想,老夫最后的想法是,要是老夫还属“年轻化”且手握“规划”山海重权的人物,一定好好了解防城港的历史,自然的、古代海商、军事文化什么的。乘重建“海上丝路”之东风,适当保护一些古埠,让它们在新时代的阳光下,去掉历史烟尘而重见天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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