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南大叻 市井中的浪漫底色

去年秋天，我正在越南旅行，朋友阿达从MSN上得知后写来邮件，推荐我有个叫“大叻”的地方值得一去，在海拔1500多米的高原之上，她曾在那里住过3年。她当时上班的地方，就是越南末代皇帝避暑的行宫。行宫背后的山上长满了松林，推窗出去景色美得令人难以置信，到处都是法国人留下的各色别墅。越南人总是爱把大叻与蜜月连在一起，称之为“浪漫之城”。

于是，我临时改了行程，坐着长途车一路颠簸南下前往大叻。

法式老城风情流溢

随着海拔越来越高，车窗外的气温越来越宜人；椰子树和水田都不见了，更多的是高原梯田；车终于停在了半山腰的小旅馆门口，我取下行李，望见对面山上星罗棋布的法式小房子，红的顶或者蓝的顶，还有耸着十字架的教堂。在越南风情如此十足的地方，真的出现了一座“小巴黎”！

1893年的时候，是一位在越南冒险的法国人最先发现了这块松林环抱、湖泊密布、瀑布成群、气候凉爽的宝地。之后，这里成了法国殖民者和越南上流社会避暑的首选。

100多年过去了，法国人走了，炮火硝烟散尽，大叻却依然弥漫着上个世纪的法兰西风情。

我特意去了朋友曾经工作过的地方，那里过去是向往法国的越南皇帝造下的行宫，如今是向往越南的法国人经营的豪华酒店。巨大的草坪上泊着上个世纪30年代的黑色老式雪铁龙汽车。1925年，当保大皇帝登基的时候，他还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越南历史上最后一个天子；他也并不会想到，自己的法式行宫，会有一天成为一座法国酒店。保大皇帝从小在法国长大，据说法语说得比越南语要流利得多；他是个活在旧时代里的时髦人，被法国的新文化宠坏了。他在行宫对面的山坡上建造起自己的高尔夫球场，当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在那里尽情挥杆时，他已成了一张挂在行宫酒店墙上的泛黄的照片。可他一定记得，这里有好吃的草莓酱，这里四面青松环抱，这里的空气中弥散着欧洲的味道。

老市场购物乐悠悠

记得好像是为了买大叻特产的草莓酱和番薯干，我才去了位于老城区的中心市场。穿过春香湖，沿着高坡一直往上面走，摊头林立的地方便是。

老市场的模样丝毫不起眼，货品却十分丰富。要想弄清楚一座老城的趣味，没有比市场更好的“窗口”了。

我在排山倒海般的货物间来回穿梭；举起一串青香蕉，闻它的气味；站在被茶叶盒码得密不透风的摊位前，品尝摊主最骄傲的自产百合花茶。其间，数我用英文向卖饮料的小贩买一罐椰汁的经历最为有趣而曲折：当我见小贩听不懂我所需何物，便手忙脚乱地比划起爬椰子树、摘椰子、砍椰子、用吸管喝的动作。只见小贩表情兴奋地转身拿出了一听可乐还有一支吸管，我摇头大笑，她于是赶紧掏出了几罐咖啡粉在我面前晃，见我还是摇头，她又搬来盒装牛奶，表情还相当地自信。折腾了半天，小贩终于拿出了一罐椰子水，而我已经笑疼了肚子。

大叻因为地处高原，人们一年四季都能享受好天气，5月最热也就是20多摄氏度，而1月最冷也不会低于10摄氏度。这里雨水充足，土壤肥沃，最适宜种植茶叶、咖啡、金鸡纳；葡萄、苹果、柿子、梨等水果一年到头不会断。越南人从小就知道，大叻出产的栗子和胡萝卜最好吃，而长大了只有喝大叻酿制的红酒才会觉得正宗。

滴露咖啡散发越南味道

还在老市场里晃悠的时候，外面的天已经阴沉得很了；等到出来，雨下得越来越大。同伴在市场外的一角避雨，招呼我过去，我们挨挨挤挤地与卖熟食的老太太坐在一起，旁边摆满大大小小的铝锅，里头是自家做的虾饼、炸鸡和鱼块，看起来诱人无比。

我们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吃饭，可是坐着坐着就起了意。大概5000越南盾，就可以从里面任意选一种。而事实上，它们吃起来比看上去还要美味得多，尤其是浸在豉油里的鱼肉，是我后来继续在越南旅行时最为怀念的。

老太太的对面，蹲着卖新鲜黄花菜的当地女人，一身黑衣，颧骨瘦而高，发髻紧紧地挽在脑后。因为下雨，也因为出摊的位置比较偏，很久也不见什么人来。偶尔，她和卖熟食的老太太搭讪两句，更多的时候，她用手托着下巴，在阴影里看起来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我曾听朋友讲起过这些当地的原住民，他们的家都在很远的山里，为了躲掉一点点摊位税，他们只在傍晚时出现在老市场里，少言寡语，穿着特别的土布衣服。

山上的温差大，老市场外的人纷纷围起披肩，戴起斗笠，躲到廊下橙色的灯光里聊家常。如果不是下雨的天，大叻的晚上会更热闹。沿着山势，一路上都挂起了漂亮的纸灯，那些娇小而鲜艳的花，点缀在木头露台上和窗口，被灯光和人影映得意韵别致。

在市场里，热腾腾的新鲜豆浆是一大特色。它被装在大木桶里，上面漂着翠绿的香茅草扎，是为了防止搬运的时候洒出来，也是为了能让豆浆的味道更好。豆浆摊的下面，红通通的铁丝网上烧烤着海鲜。从摊主那儿得知，老城里还有些很不错的咖啡馆。的确，在异乡凉凉的秋夜，那些温暖的小咖啡馆是最好的去处。

我去的那一家，离老市场不远，坐在里面的，不是文人就是画家，他们大多来自西贡。雨声连绵，风穿过松林，在低沉得令人恍惚的音乐声里，他们不说一句话，只轻抿一口越南特有的滴露冰咖啡，顾影自怜一下自己的灵魂。

而我呢，就着暗暗的灯光给朋友阿达写明信片。我说：终于到了大叻，这里让人感到活着的生动趣味；你真走运，在这里住了3年，而我，虽然连3天都不到，却已然从这座老城市井化的表象里触摸到它无处不在的浪漫底色。

越南自驾游，越游越开心，轻松、自在又安全。